中午，顧眉生應邀跟麗達地產的劉總吃飯，曾經顧眉生幫劉總給政府官員牽線搭橋，現在劉總成功拿下項目，特意定飯局給顧眉生道謝。

飯局定在頤宮酒店，包廂裏只有顧眉生跟劉總兩個人。

上了酒和菜，劉總笑著寒暄道:“本來我是想從藍色會館找些漂亮的男孩子招待你的，不過我的助理及時阻止我。”

顧眉生調侃:“那想必您的助理知道我已經從良了，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顧眉生了。”

劉總大笑，套了句經典臺詞，“是鈕祜祿·顧眉生!”

兩個人都笑起來。

包廂裏雖然只有兩個人氣氛倒是不錯。

酒過三巡，顧眉生挑開話題，“劉叔，聽說您名下一個小的房地產公司要出手。”

“是啊。”劉雲不置可否。

他感嘆道:“那個小公司是做商業地產的，剛好跟Future集團撞上了。”

顧眉生舉杯，抿了口紅酒，淡淡道:“現在有什麽生意是跟那個Future集團不撞的呢。說實話，劉叔，靜恒年先也被Future集團搶了幾個項目。”

這話到引燃劉雲的憤怒，接下來時間，他跟顧眉生你一言我一語說Future集團壞話。

最後，對於顧眉生想要買下那個小房地產公司的願望，劉總毫不猶豫就答應了。

“妹子幫了哥這麽一大忙，哥不按市場價給你，給你打七折。”

顧眉生自然應下，並說好以後合作。

吃完飯，劉總先走，顧眉生在包廂待了一會兒醒酒。

陳清時打電話過來。

顧眉生接通，沒等他說話，她先道:“難得，主動給我打電話，你是不是來查崗的?”

陳清時沒否認，“所以，你現在在哪裏？”

顧眉生酒精清醒，反應過來，“你不會去了靜恒資產吧？”

陳清時:“沒有。”

“那你是想我了？”顧眉生猜測。

一日不見，如隔三秋，現在他們一上午沒見，四舍五入就是兩年沒見面了。

陳清時失笑，他溫淡道:“梅姨給你燉了湯，給你送過去，現在在靜恒資產樓下，你派人接她一下。”

“奧，我還以為是你想我來著，原來是我自作多情。”顧眉生說。

陳清時道:“你確實具有自作多情這個品質，不過不是對我。”

顧眉生點頭:“嗯，我知道你已經愛我愛得不得了了。”

不等陳清時說話，顧眉生又道:“解釋就是掩飾，掩飾就是事實，你不用反駁。我看得出來你的心意。”

陳清時:……

煲了會兒電話粥，顧眉生才走出包廂，秦嶼在外面等著她，見她出來，無言一笑，“走吧。”

顧眉生站在原地沒動。

秦嶼不解擡眼。

顧眉生靜靜跟他說:“今天我媽從紐約回來，她帶了幾盒人參，我家用不到，你下班後拿著給奶奶喝。”

秦嶼接受道:“好。”

他沒轉過身繼續往前走，因為他知道顧眉生還有話跟他講。

顧眉生笑了下，果然，繼續又道:“別看我現在給你送了禮，但今天早上的事情還是你不對。”

秦嶼笑起來，迅速承認錯誤:“是我不對，我不該在工作時間提起其他不相幹的人。”

“不只。”顧眉生沈吟道:“我不允許你懷疑我的人品。”

秦嶼抿唇，“我沒有懷疑。”

顧眉生搖頭，認真看著他，目光澄澈：“不，你有。”

“你早晨肯定覺得我見死不救，為人冷漠。”

秦嶼想張口否認，顧眉生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，眸光認真，嗓音清冷婉轉：“秦嶼，你要相信我，我絕不是冷漠的人，現在不幫陳牧慈，是時候未到。”

說完，她收回手，擡步走向電梯。

秦嶼怔楞一會兒，被她觸碰的地方有火在燒。

——

回到三十五層，顧眉生透著辦公室落地窗，看見梅姨。

唐婉小心翼翼挪到她身邊，說道:“老板我親自去接的，絕對沒讓阿姨久等。”

顧眉生點頭跟她道謝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
唐婉連忙搖頭，“不不不!這是我的榮幸。”

很奇怪，她給大老板拍馬屁一點不感到惡心，反而欣喜。

顧眉生笑了，眉眼溫柔，“這個周末，我們一起去陳牧慈演唱會，我把票給你留好了。”

唐婉本來都忘了這一茬，現在被顧眉生提起，心裏更是激動，只覺得這周都有了盼頭。

“嗯嗯嗯!”她使勁點頭。

不想讓梅姨等太久，顧眉生擡步走向辦公室。

她今天穿著黑色細高跟些，米白色襯衫墨藍色半身裙，小腿筆直修長如玉。

細高跟穩穩踩在波斯地毯上，幾乎發不出聲響。

梅姨坐在會客廳沙發上，桌子上放著不銹鋼保溫盒，聽見聲音，她側眸看過來，目光溫和。

見到顧眉生，還沒有說話，梅姨就露出笑意，十足和藹。

她閱盡鉛華的睿智目光既仔細又不失禮貌從顧眉生身上掃過，然後露出滿意的神色。

先生喜歡誰她都會支持和高興，但如果未來的女主人合眼緣，那真是再好不過了。

她站起來，對一直還沒有說話的女主人道:“您是……”

顧眉生心底已經確認她的身份。

陳家是個古老底蘊深厚的大家族，舊時代歷代女主人都會帶著陪房嫁入陳家，這位梅姨應該是陳家老夫人的陪房。

她在陳家後宅有定海神針般的作用。

對於這樣一位身份貴重的老太太，顧眉生當然提不起架子，她扶梅姨坐下，親切道:“梅姨，您叫我眉生就好。”

顧眉生這樣有眼色，無疑讓梅姨更高興，她溫和道:“眉生，快喝湯吧，看合不合口味。”

顧眉生點頭，沒等她動作，梅姨就細致打開保溫盒的蓋子，把湯給她盛好。

開蓋那一刻，屬於佛跳墻的香氣便暈染開來，顧眉生輕輕嗅了嗅，食指大動。

梅姨註意到她表情，笑著道:“我聽說你愛喝生滾螃蟹粥，本來想做那個來著，但小蘭說早上給你燉了，我就換了種湯，省的你喝膩了。”

小蘭就是蘭姨。

顧眉生很感謝她體貼，她笑道:“您的手藝那麽好，做什麽我都不會膩煩的。”

梅姨笑意更深，擡手催促她，“快喝湯吧。”

顧眉生點頭。

為了不駁老太太面子，即使顧眉生吃過午飯，她還是堅持把湯都喝盡了。

梅姨點頭，臉上每道褶子都舒展開。

她們老一輩人就喜歡能吃能喝的年輕人。

然後顧眉生親自把梅姨送到司機那裏，目送她離開。

看載著梅姨的車遠離，顧眉生微不可察松口氣。

她從小被教導恪守禮儀，要成為一個規範的名門淑女，小時候她一直是這樣做的。直到回國這幾年，沒人管著她，她逐漸放飛自我，輕松不少，但今天見到梅姨，她又拾起以往記憶。

在梅姨威嚴眼神下，她好像又回到每天被禮儀老師拿著教尺訓練規矩的時候。

此刻，她覺得即使陳清時很愛她，他家很有錢，廚子做飯很好吃，她還是不想嫁給他。

她寧願嫁給陳牧慈。

陳牧慈家裏三代貧農，什麽規矩都沒有，她逍遙自在。

——

下班後，顧眉生驅車回去，路上路過一家新開的花店。

顧眉生靠邊停車，下車走向花店。

花店裝飾得很別致，店門口放著實木花架，花架上是鮮艷的花卉，說是秾艷的紫色和玫紅色。花架之上垂釣著透明玻璃瓶，玻璃瓶裏也養著各色翠綠植株。

擡眸，顧眉生看一眼花店名車稱——傾顏。

推開門，顧眉生聽見舒緩的古典樂，老板娘背對著她擺弄植株，好像沒聽見聲音。

顧眉生垂眸理了理袖口，道:“老板，我要粉玫瑰和康乃馨混搭花束。”

聽見聲音，老板娘擺弄花束動作一頓，轉過身來，“好。”

老板娘是個優雅的女人，看著三十出頭。

顧眉生看到她秀麗臉龐，微微一怔。

顧眉生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麽秀麗溫和的女人，看到她，好像時間都靜止了。

包好後，老板娘把花束遞給顧眉生，顧眉生給她要了張卡片，低頭在桌子上寫到:——歡迎我最愛的母親回家!

她站著寫字，龍飛鳳舞，寫得行書，不算多麽工整。

程輕竹看了她的字，眼神不時從顧眉生臉上飄過，感嘆:“你的字很好看，有一種特殊味道。”

顧眉生不大相信，她笑道:“我父親說我的字跟狗爬一樣。”

臨走時，程輕竹要了顧眉生微信，她看著顧眉生，眼神定定道:“不知道為什麽，我很想認識你。”

顧眉生心底訝異，面上沒表現出來，她垂眸輕笑，說了句:“我也是。”

她抱著粉玫瑰，開車回家。

車子經過陳清時家，顧眉生側目向他家大門處看了眼，他家門是關著的，別墅裏燈也沒亮，想必沒人。

然後她沒有停歇，開到自己家。

管家給她打開門，沒向上一次一樣把她拒之門外。

怕顧眉生記仇，管家把責任推到顧言信身上，“小姐，上一次不讓您進來都是先生吩咐的。”

顧眉生調侃他，“王叔，我記住你了，你在我爸之間選擇我爸!”

王叔也笑起來，“我就是墻頭草，等小姐做了顧家主人，我也不讓先生進門。”

顧眉生樂不可支。

到了客廳門口，顧眉生頓住腳步，她感覺無比震撼。

“這些花是我爸弄得?”

客廳裏鋪滿粉玫瑰，從地毯沙發，到頭頂天花板，還有蜿蜒的樓梯上都是母親喜歡的粉玫瑰。

視覺震撼力極強。

一時之間，顧眉生不敢進屋，怕踩壞。

顧言信走過來，站在顧眉生身後，笑道:“怎麽樣？誰才是你爸爸?”

轉過身，顧眉生下意識把自己買的可憐巴巴的粉玫瑰藏到身後。

顧言信看見，輕嗤:“小氣，瞧瞧我給你媽準備的驚喜。”

顧眉生挑釁道:“那又怎樣？我媽愛我，我就算送她空氣她都樂得不行!”

目光隱蔽從她父親身上掃過，她陰陽怪氣道:“某些人可就不一嘍……”

顧言信深吸一口氣，壓抑住把他女兒打死的欲望，“顧眉生你就能吧！我看你還能猖狂多久!”

顧眉生囂張道:“猖狂到給你送終!”

顧言信甩開管家拉住他的手，指著顧眉生道:“顧眉生，這個家不歡迎你，你出去!”

素來以風度勝人的顧董事長此刻一點風度也沒有，青筋暴起:“顧眉生，你走不走？”

怕把她爹氣死，顧眉生只好求饒，“算了，算了，我不給你一般見識，我媽呢？”

顧言信不理她，為了不破壞客廳的布置，他轉身去了花廳。

管家只好跟顧眉生道:“夫人去看她弟弟去了。”

顧眉生挑眉，“可我記得我外公就我媽一個女兒啊！”

“這個這個……”管家有些不好說。

顧言信突然轉過身陰測測開口，“你外公有個藏到國內的小情人，小情人還給外公生了個兒子，現下你小舅舅上研究生，才二十四。”

望著顧眉生不可置信的眼神，顧言信微笑反問，“驚不驚喜，意不意外，刺不刺激?”

顧眉生:……

她外公真是老當益壯啊，奔七的年紀還能有個上研究生的兒子，真不容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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